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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相信媒體,這才是真正的伊拉克!
生活在今天的巴格達
失明或失聰不再是一種咒詛
而是一種變相的祝福

全世界最危險的城市
一位不畏槍林彈雨的圖書館長
千辛萬苦地保存文化遺產
並打造出能讓員工忘記戰爭痛楚的工作天堂


(編按:每一次跟作者聯絡,我都好怕他已經不在人間)


《烽火守書人》編輯小記──

 「不會吧,連去銀行都是要冒著生命危險?」、「在圖書館裡又不是在銀行工作不是應該很安全的嗎?他做了什麼事會接到恐怖分子的死亡恐嚇呢?」 

記得第一次讀到伊斯康德館長的線上日記時,我心裡發出這樣的疑問。那時對伊拉克的社會民生毫不認識,也搞不清楚什麼是什葉派、遜尼派,伊拉克人之中就只知道海珊一個而已;也不曉得當一個巴格達人能夠平安度過每一天是多麼不容易,生命可以迅間失去任何價值。 

2007年2月,我從《紐約時報》的網站讀到一篇有關伊拉克國家圖書暨檔案館的文章 Baghdad Day to Day: Librarian’s Journal。文章提到了該館館長把自己的日記刊登在大英圖書館的網站上,於是我就點進去看。館長日記裡面所寫的,不是談書、館藏特色、不是講舉辦什麼閱讀推廣活動,也從沒有提到讀者的情況。他記下的是什麼時候在哪裡發生了爆炸、哪些館員接到死亡威脅、家人被殺,甚至是館員被綁架和被謀殺。

我曾經到埔里圖書館跟讓館的館長和館員做訪問,圖書館在921地震時也是全毁,館員是一本一本書這樣從倒塌的圖書館裡搶救出來的。我當時就覺得很感動,對他們來說救人和救人同樣重要吧,在館員的努力和政府的幫助下這幾年間重建了起來,現在更被譽為是全台灣最美麗的五星級圖書館。反觀伊拉克國家圖書館,它沒有那麼幸運。那裡沒有書香咖啡香,而是還殘留著被火燒焦的味道。

網路與書曾經出版過一本《失書記》,那是中日戰爭時著名藏書家鄭振鐸如何搜書保護書,避免把古書落入日本人手上的記事。我想伊斯康德的日記在某方面很像,都是一個對自己國家文化有擔當的知識分子,如何讓書免受摧殘,甚至視文化傳承的使命高於個人的生命。尤其這一句讓我動容(也因此用作文案):「我漸漸發現,生活在今天的巴格達,最完美的人類應該是那些能隨時關起所有感官的人。失明或失聰不再是一種咒詛,而是一種變相的祝福。」

我覺得很值得把館長的日記出版成書,可以讓我們的讀者了解真實的伊拉克、當地人民是怎麼生活的,以及相比起來我們其實是何等幸福。於是我開始想辦法與伊斯康德館長聯絡,希望可以把他的線上日記出版中文版,而我唯一的途徑就是和大英圖書館。沒想到很快過了幾天我就獲得了大英圖書館的回信,因此開始了我跟伊斯康德館長的「鴻雁傳email」。我跟他說明了我的意圖,以及出版想法。伊斯康德館長很爽快的就回答說,願意把日記交給我們出中文版本,於是我就開始準備雙方的合約,也繼續上大英圖書館的網站看館長的日記。

雖然館長日記是用英文書寫的,也是首先於英國的網站上刊載,不過和館長剛接洽時他表示過並沒有考慮要出英語版(最近他則告訴我也許今年稍後會考慮)。而早於我們之前,一家德國出版社已經和館長簽約出版德文版本(已於今年四月出版)。

當我知道中文版並非全球第一個語文版本時當然會覺得有點可惜。不過由於中文版本是集結線上日記翻譯而成,所以當我編輯這本書時自由度比較高,在獲得館長的同意下,我可以挑選一些國外傳媒所作的不錯的訪問加進這本書裡,讓讀者除了讀到館長自己的發聲之餘,亦有其他關於館長的側寫,再加上一些伊拉克社會文化的補充資料,我相信中文版本與德文版整體上的呈現應該很不一樣,各自各精采。

要在通信的過程中更了解館長這個人,其實很難。就如他所寫的日記一樣,他的文字是直接而不帶很多情緒,通常是我寫了一堆要問他的問題,館長都只是給我很簡短的回覆。換作是我,每天都要面對自己和別人的「生死」、扛起國家圖書和檔案館重建工作的十字架、有接不完的電話和回不完的email,家裡還有個懷孕的太太和小孩要照顧,那還會有什麼心思和一個編輯多談有的沒的呢?

在和館長開始通訊的期間,日記還是同時進行中。當我坐在一個舒適的空間裡,安安靜靜的和館長通信時,聯想起館長同樣在讀信和回信,每天同樣的上班下班,卻是在一個「人間煉獄」般的環境、生命凋零於瞬間時,我覺得人的意志有時真的頑強得很難以想像。 

2007年7月,我開始和館長失去聯絡,寫的信他沒有回應,連大英圖書館上的日記也沒有再更新。其實由於圖書館的網路不穩定,館長不是常常可以上網,寄給他的信通常要等一段時間他才會回。但這次實在太久沒有回音了,我開始擔心起來──館長是不是遇上什麼不測呢?但如果是,新聞或者大英圖書館的網站應該會有什麼報導,但又沒有。我只好隔一段時間把最後一封email重覆寄給他。

到了8月終於看到館長日記更新了,我鬆了一口氣,還好,館長沒死。

不過我看到了另一個震撼。館長曾經跟我說,他預計日記是從2006年11月一直寫到2007年11月為止。7月31日的日記末有一段後記,館長說他不再寫日記了(詳細原因請看書裡的〈後記〉)。 由於他後記的內容看起來很沉重,我很擔心他會取消和我們的出版計畫,於是我立刻寫信給他。8月15日,通信中斷一個多月後,我終於收到了館長的信。他解釋過去一個多月巴格達發生了太多事,期間「伊圖」大樓甚至曾被伊拉克國民衛隊闖進占據了兩天,而且又病了很久讓他無法提起精神回我的信,最後他說:There will be no more diary。

雖然館長不再寫日記了,不過並沒有影響到我們的出版計畫。就如驚弓之鳥般,自此,只要有什麼問題,我都會立刻寫信去問館長,就怕會有什麼「萬一」。

現在書終於出版了,但是擔心還沒結束,到底那批贈書會不會完好地送抵遙遠的伊拉克伊斯康德館長的手上呢。又,這本書會不會是伊拉克國家圖書暨檔案館第一本館藏由台灣出版的中文書呢?明天我得趕緊發個email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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